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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钟可颖低垂着头，但心中却已经翻起滔天巨浪，她原本竟然不晓得王萍过的生活竟然这样有钱，她一顿饭随随便便一个菜就已经能赶得上自己爸妈半个月的工资。

能进市一中的脑瓜子自然不错，她虽然没有看到菜单，但凭着刚才王萍与服务员对话的只言片语中已经能够大致估算出这顿饭她们吃了多少钱。难怪王萍会看不上那个两百块钱一天的工作，叫着她们也不用去做，原来她家竟然那么有钱，天天都过着这样一掷千金的生活。

她竟然瞒得这样好，要不是今天跟着过来一起吃饭，自己根本都不会想到，她原本还以为寝室里最有钱的要属林若。

果然…….果然……那个传言是真的，能进六班的非富即贵，一般人的人想都不要去想。

钟可颖暗自垂泪，林若家里有钱，何芷蕙长得漂亮，她原本以为就王萍和她关系最好，都是靠着成绩进来的，现在这样看起来，说不定……说不定她家是是不是偷偷在老师的地方塞钱了，所以老师对她特别关照，偷偷给她开小灶了，才有这样的成绩？

王萍和其他人都不晓得钟可颖的思绪一下子飘得那么远了，在等菜的间隙，何芷蕙站起来，轻声道：“抱歉，我去洗手间卸妆。”她回头看了一眼钟可颖，见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想什么，没有跟出来，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一个人走了出去。

钟可颖见何芷蕙出去卸妆，稍稍犹豫了一下，要不是有何芷蕙带着，她根本不可能有化妆的机会，之前照镜子感觉把自己画的挺美的，浓是浓了点，有些妖艳，但钟可颖回忆着化完妆之后自己照镜子的脸，不由得有些不舍，难得自己还有如此夺目漂亮的时刻。她实在不想那么快就擦掉了。

何芷蕙跑到洗手间里。也不用什么洗面奶直接拿起酒店里放着的洗手液涂在脸上，她底子好，随便自己怎么折腾脸上还是细皮嫩肉的，不会长一颗痘痘。即便是用这种劣质的洗手液涂在脸上。用力地揉搓了几下。用水一冲还是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细腻，丝毫没有紧绷感。

她卸了妆，望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容颜。不由地对着镜子里的人嘲讽地笑了下。人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跳舞跳得好看又怎么样，从小到大她难听的话听得还不够多吗？

今天要不是王萍在，她现在也说不准自己到底会不会答应那个毛总来陪他吃这顿饭。

一想到毛总望着自己的眼神，她就恶心地要死，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在小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背后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不错，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在过那种风气相对保守的江州市来说，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独自生活会招来许多的闲话。

她从小就是在别人的说三道四长大的。

生活不是小说，自己也不是仙度瑞拉，没有王子会来拯救她，她喜欢跳舞，是真心的喜欢，不为名不为利，纯粹地喜欢，在舞蹈中，在富有韵律的节奏中，好像自己可以脱离这肮脏不堪的生活，冲向云霄一般，忘记一切，在舞蹈中迷失自己……

她打开水龙头掬了一大把水扑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拿着边上的纸巾擦干，她还记得那个模糊中美丽的妈妈，甚至比她现在更加的好看，大家也不想想能生的出她这样的人，爸妈能长得丑吗？

可是现在回过头去看妈妈，比和她的同龄人更加苍老憔悴，甚至小学开家长会，还有人错认她的妈妈是奶奶。

何芷蕙努力回想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妈妈开始突然变得这样苍老呢？

过去她经常听到居住在同一个弄堂里的一些女人们对着自己的背影指指点点：“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爹，她妈妈那么年轻还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呢，以后给她找个后爹，有的受。”

另一个声音说：“你晓得什么啊，她是她妈和人家格姘头生下的小孩，不然怎么从来不见那孩子爸爸那一边的人上门，就她们母女住在这里。你看她妈妈生的那么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跟个狐狸精似的，到处在勾引男人，被她眼一看魂都快要勾去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像她妈，不声不响的，长得阴阳怪气，可是又生的那么好看，我们小区里哪一家的小孩比得上她，估计长大了和她妈一样又是一个小狐狸精。”

一开始她不知道那些人的意思，只是觉得不是好话，还跑回去和妈妈讲，谁知道妈妈听了之后就开始流眼泪，就开始抱着她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于是渐渐的，自己也不敢回去和妈妈说自己在外面发生的事了，哪怕有小学里的同学叫她“小狐狸精”，她也从来不告诉那个只会一味哭泣的妈妈。

在记忆中，仿佛美丽就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情。妈妈开始把从前的那些花裙子收进箱子底，她和妈妈一样也开始穿起了宽松破旧的衣服，妈妈走路时不敢抬头挺胸，尽量做出一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样子，以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但就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的指指点点依然没有停止过。

甚至一次傍晚回家的路上，她对着路旁的水坑看了几眼，就听见对门阿姨和人家说话的声音，指着她鄙视地说道：“那个丫头，成不了个好东西，走路都要照影，能有什么出息？”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那时候班级里的女生大都如豆芽菜一般，没长开的样子。而她，却已经开始亭亭玉立，有了些成熟女子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