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看见笑道:“你们几个倒是热闹。”
三个表哥看见姑父纷纷叫道:“爹,你回来了。”却各干各的,谁也没动地方。
姑父把程灵慧叫到屋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丢过去。程灵慧伸手接过掂了掂:“这么多?”
姑父随便往椅子上一歪,拿起茶壶喝了口水:“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一百两银子就把你乐的见牙不见眼了。”
“一百两?”程灵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父,你再说一遍。多少?”
姑父摇头叹气,翻了个白眼不理她。起身道:“俺去前院儿有点事,天塌了也别来烦俺。”说完走了。
程灵慧根本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好不容易从忽然得到一笔巨款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才想起是不是要给姑父点儿辛苦费。拿着钱袋就要去找姑父。大表哥看见喊住她:“你去干什么?”
程灵慧晕晕乎乎道:“找姑父。”
二表哥摇头:“别去。小心俺爹拿枪崩你。”
程灵慧糊涂:“为什么?”
三表哥道:“你傻呀?不见俺娘也不在这里了吗?‘小别胜新婚’你懂不?”
程灵慧脑子还蒙着,有些回不过魂儿来。三个表哥集体扶额,叫道:“弟妹,快来救救你家男人。他要笨死了。”
程灵慧猛然间如醍醐灌顶,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顿时脸如火烧,一转身逃回了屋里。屋外响起三个表哥幸灾乐祸的笑声。
一连好几天,程灵慧看见姑父和姑姑就觉得不自在。姑姑的那些儿孙们好像早已见怪不怪。照旧高高兴兴的过新年。程灵慧的不自在反而让姑姑好一阵担忧。
对于这个娘家唯一的‘侄儿’,姑姑对程灵慧的关心远远超过了三个表哥。有时候都到了变态的地步,半夜三更跑来摸摸程灵慧的被窝儿暖不暖。好几次把程灵慧吓得差点儿出手。
住了不到十天,程灵慧就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指定让姑姑给折磨疯。于是把师娘和秀雯留在那里,自己回程家庄。
走到陈家村,想起二姐。顺道儿往二姐家看看。远远看见柴草垛索索直动。走近了才发现里面隐隐约约好像钻着一个人。
旧社会叫花子多。程灵慧也没在意。走到二姐家。二姐婆婆说,二姐出去串门儿了,不在家。程灵慧当时就起了疑心。二姐在婆婆家过的什么日子她又不是没见过。当牛做马都是好的。她婆婆能有那好心让她去串门儿?
程灵慧满腹疑窦往回走。又走到那柴火堆的时候,也许是血缘亲情天然就有着某种联系。程灵慧就觉得那柴火堆里的人是二姐。走上前扒开柴草一看,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只见二姐鼻青脸肿的缩在柴火堆里,身上只穿着破旧的单衣。
“别看俺。三慧别看俺。”二姐捂着脸哀哀的哭。
程灵慧一把搂住她哭道:“二姐,你咋在这儿?”
二姐哭着摇头:“别问了。你走吧。回去就对娘说,当俺死了吧。”
“走,咱回家。”这一刻,程灵慧什么都不想,就想把二姐带回家。
“俺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还怎么回去啊?”
“你别管。咱家俺说了算。”程灵慧说着,脱下身上的棉袍子裹住二姐枯瘦的身体。不由分说把二姐背在背上就回了家。
看见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二姐,母女几个免不了又是一阵抱头恸哭。
程灵慧在家里住了几天,就听说榆树沟的许良正被官兵抓走了。说是抓到了开州府。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也没再听提起师娘和秀雯的事。她就渐渐放下心来。
她现在手里有了买虎皮的一百两银子,心里终于有了些底气。不用再时时刻刻为家计担忧。
二姐回到家就病了。一连养了二十多天才好了些。期间陈家没有一个人来打听过,母亲的心也凉了。
转眼到了二月中旬,九九河开。又到了种瓜点豆的时节。家里骡子终于寿终正寝。爷爷含着泪把它卖了。又买了头牛回来。牲口是庄稼人的半条命。没有牲口,家里那么多地光靠爷孙俩是忙不过来。
上午刚买了牛回来,下午陈家就来人接二姐。不但对于二姐的遭遇没有半句解释,反而数落了二姐一大堆不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冲着那头牛来的。要想让二姐回婆家,就得把牛给他们。
程灵慧没等爷爷奶奶开口,直接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