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贺若敦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只是防止火候不够而已。”
贺若弼恍然大悟,知道他父亲并非真的想要一举射杀贼人,而是再一次采取泰山压顶之势,佯装杀贼,用以攻破贼人的最后心理防线。
他叹道:“原来父亲只是虚张声势!”
孰料,贺若敦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虚里藏实,实中布虚,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只有做好两手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贺若弼一怔,随后领悟了他父亲的意思,慨然叹道:“虚实奇正,如水无形,一切从实际着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孩儿受教了。”
贺若敦目露嘉许的神色,不过却没有言语上的褒奖,而是闭紧了嘴巴,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正在聚首低语的安知逸等人。
此时,昭武神兵剩下的六个人,其余五个人已是把安知逸围在了中间,而那些黑衣汉子则像一个个无主孤魂似的,骑着坐骑在他们外围傻站着。
忽然听到一阵梆子响,正在说话的曹洪道连忙住嘴,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疾急的说道:“看来他们又要放箭了,咱们赶紧下马,聚在马匹中间,暂且以马匹作为掩护,否则,谁也跑不了当刺猬的命运。”
安知逸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彷徨无计之下,只好依从。
六个人纷纷下马,蹲下身子,有点狼狈的聚拢在坐骑的中间。
老八戊地升腾平日最是胆小,到了此时,他面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的问道:“事到如今,咱们真的就这么等死吗?”
脾气火爆的老七火寻林眼睛一瞪,不耐烦的说道:“难道你怕死了不成?若真如此,那你为何不早说,此前正好和大哥一起来开,何必在这里骇得眼泪汪汪的!”
老三曹洪道摆了摆手,邹着眉叹道:“其实老八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隔着周军,望不见昆明渠,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真的走了?如果他顺顺利利的就此逃生,那么即使咱们都死了,也算为祁连山月氏人留下了血脉,可万一大哥遇到了不测,而咱们又都命丧于此,昭武新城的人,岂不全都就此绝种了吗?”
老五米安达怒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忘了,在大哥临走之前,咱们可都表了态,就算是惨烈的战死,也决不当俘虏的。再者一说,如果我们就此投降了,那么,之前战死的老四和老九该怎么说,难道他们就白死了吗?”
曹洪道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可他仍然辩解道:“我只是顺嘴说说,你急什么啊?”
老六何求蹲在米安达旁边,伸手捅了捅他,说道:“我觉得三哥说的不无道理。万一大哥没有闯出去,抑或是被水淹咳咳咳,嗯,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大哥遇到了不测,咱们又都死于非命,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米安达斜着眼睛看着何求,冷冷的问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全然自己做主,你倒说说看,究竟怎么个得不偿失?”
何求叹道:“现在,假如咱们都死了,却连究竟是谁陷害的咱们都不知道,你说这样屈不屈?”
米安达一怔,顿时语塞,不过他眼珠转了转,随即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咱们都已经把话说绝了,如果反悔了,岂不是对不起咱们的名声?”
火寻林“刷”的一声,把弯刀插在了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昭武神兵经历无数凶险,从没有背弃信念的时候,今日你们是怎的了,难道就那么怕死吗?嘿!倘真如此,可别怪我火寻林不认得你们这帮兄弟!”
何求眯着眼睛看着火寻林,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个不认得?说来听听。”
安知逸一直没有发言,他心里乱糟糟的,既不想放下自尊,又觉得何求和曹洪道求生的意念正确,一时间很没注意,此时又见到他的兄弟间出现了火药味,便不耐烦的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要窝里反不成!”
他的话刚说到这,忽听有人沉声说道:“贼人听着,我贺若敦有好生之德,不想赶尽杀绝,希望你等赶快投降,否则,莫要怪我不再客气!”
接着,猛然又听到贺若敦喝道:“弓箭手!准备”
还没等贺若敦说完,面色已成死灰的戊地升腾立刻站起身来,丢了弯刀,喊道:“不要放箭,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随着颈项间一道白光飞过,他的脑袋顿时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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