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素心坐在太白楼新改良的牡丹包厢里,皱眉看着隔在自己面前的那面巨大的镂空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到后边有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怎么?三番两次喊本公主出来,却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阁下丑得不堪入目所以不敢直面本公主?”呼延素心嘲讽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几日不见,倒是学会了端这副公主架子,很好,很好。”屏风后的男人答非所问,桀桀笑了两声,声音尖细沙哑,像是喉咙被沙砾碾过一般,难听之极。
呼延素心脸上闪过一丝夹杂着惊惧和怨恨的神情,垂着头没有看向对面,拿帕子在空气里挥了两下,压低声音问道,“本公主不想跟你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皇兄还等着本宫回去。”
“不急,大皇子那边自会有人去招待,”屏风后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倒是你,有空的时候还得多想想,到底是谁帮你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堂堂一国公主原来居然是个卑贱的……”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呼延素心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慌,匆忙打断他的话,“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你,只要你别把这件事说出来!”
“很好,听话的小公主才会招人疼。”男人的声音听着似乎很满意,又忽而问道,“之前本座不是让你去接近江封昊?为何至今仍无甚效果?”
“江封昊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呼延素心强忍下心中不悦,硬着声音说道,“本宫用尽计谋手段,好不容易使得他肯放下他的原配和我暗中来往,自然不敢太过激进,免得重新将他推开,得不偿失了。”
屏风后的男人沉默了下,“既是如此,倒是本座错怪公主了。”
“那是自然,本公主做事,何时未有过详细规划?”呼延素心咬着牙说道,目光瞥见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昂起下巴反问回去,“倒是你,本公主还要问问,你明知道这里是江封昊名下的产业,他本人又异常狡猾多疑,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和我约在此处见面,难道就不怕被他发现吗?”话说到这里,她皱着眉哼了一声,“若是让他知晓,恐怕不止是你,本公主也难以从这里逃脱。”
那男人倒是很不以为意,“公主难道就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宫只听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呼延素心毫不客气的指出,“你若想死大可自己去,千万别带累了本宫。”她还没活够。
“哈哈哈……”屏风后传来男人的大笑声,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鼓掌,“好!好一个带累,果然不枉本座亲自带你离开西元。”
“废话少说。”呼延素心探头看一眼街边还在等着自己的护卫,神情很是不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宫就先离开了。”
“公主何不妨先喝杯水酒,也好等本座把话说完。”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转出来一名身段纤细的妖娆女子,执着酒壶替呼延素心斟满酒杯,便又默默的扭着腰退了回去。
呼延素心端起酒杯,盯着里头透明的酒水看了许久,随即将杯子丢到一边,“本宫从不饮陌生人所赠酒食,有话就快说,本宫还有事。”
“倒是谨慎,只是可惜了这太白楼的美酒。”屏风后传来男人的叹息,伴随着酒杯和桌面相触发出的轻响。
那名妖娆的女子又走了出来,这次手里拿着一个扁肚瓷瓶,直接放到了桌面上,呼延素心面前。
“这又是何物?”
“一点小玩意儿罢了,你无需知道得太多。”屏风后的男人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宫里的长公主殿下自愿将这玩意儿涂到身上,带去见江封昊的妻子即可。”
呼延素心眼珠子转了两转,很快便领悟过来,“这是让女子堕胎的药?”
“聪明!”屏风后再次传来鼓掌声,显见对她的一点就通很是欣赏。
呼延素垂下眼,手下轻扯着绣帕,长睫掩盖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寒芒,“五个月大的胎儿若没了,大人恐怕也难以保住,一下子便是一尸两命……你这计策倒是歹毒。”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以江封昊对何小乔的宠溺痴情,若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江封昊肯定会失去理智。若由他查出来原因出在皇家长公主身上,不管他最终会不会反了朝廷,最起码,他是绝对不会再与现任皇帝一条心了。
一除障碍二使诛心再到三至瓦解,一石三鸟之计,环环相扣密不可分,不可不谓之阴险狠辣。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屏风后的男人仰头喝了口酒,不甚在意的说道,“况且本座这也是在为你大开方便之门,江封昊的女人跟孩子都没了,你再嫁过去,不是正好能把握时机获得他的宠爱吗?”
呼延素心低垂着头沉默许久,这才伸手抓起那只瓷瓶,冷声说道,“你放心,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