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星几乎像被电到了一般,梳理着虞丰年头发的一双手都在颤抖。小脸在铜镜中像深秋的苹果,已经红到了脖子里。
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羞涩是任何男人也无法抗拒的,虞丰年情不自禁转过头来望着她:“会吗?”
“……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们家乡有个哲学家说过,生活没有假设,爱情没有如果,这个问题确实难为你。”
虞丰年说着,又转回头,面向着镜子。镜子中,周晨星欲言又止。
她的心里复杂极了。虞丰年虽然有时候窝窝囊囊,甚至经常抱腿求饶,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意志消沉过。即便多少次被司空达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也始终自信满满,毫不在意,可今天却像是要生离死别了一般。
周晨星也暗暗担心起来——难道真的会出什么事?他真能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虞丰年神色忧伤:“晨星,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
“如果今天一去,我再也回不来,逢年过节记得替我烧张纸。好在我父母都不在了,就算我死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牵挂我。对了对了,还有燕儿,如果你再去临安的话,随便告诉刘飞燕一声,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不要再胡说了。”
“嗐!其实,我看得挺开的。我要是死了,对你和蔡南成都是有好处。你想,现在蔡南成对我们俩有误会,而且这种误会无法解释清楚,这样下去,就算你们结婚生子,他心中的嫌隙永远不会清除。不过,如果我死了,一天云彩满散,他心中便再也不会有愤恨,以后便可以跟你好好过日子。如果这算一种微不足道的贡献,我便尽我所能,帮助你消除这些误会。晨星,我祝福你,祝福你和你的大师兄白头偕老。”
虞丰年说着,可他的眼睛眨也不眨,非常诚恳地望着周晨星,留意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周晨星心里纠结得一塌糊涂,她看也不敢看虞丰年一眼,可心里却被他说的乱成了一团浆糊。
又生蔡南成的气,心说大师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瞧你昨天晚上那样子,说什么相信我,真相信我,会对我如此冷淡?‘年丰虞’说的不错,司空达的话一定在你心里做下了病根。
在镜子里瞄了一眼虞丰年,虞丰年神色哀伤,千般可怜。心中愈发不忍:“年丰虞,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我替你去。就算有危险,我有兵刃,他们想要抓我也不那么容易。你回你的临安城,找你的刘飞燕,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下半辈子也活不了。给她传话的事我干不了,倒不如,我替你去王刚的府中来得爽快……”
虞丰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不如死了……你不要以为我话轻佻,其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看着我就要去冒险救人了,我真怕有些话今天不说,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我要说……”
“嗯……什么?”
“……晨星,我要说的是……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极重,一定要好好保重!还有,能不能……”
“能不能怎么样?”
“能不能……唉……”虞丰年站起身来,憋了半天,似乎有话不能说出口。手搓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能不能让我抱一抱你,就算死了,也算受过红颜一抱,这辈子也值了……”
周晨星大囧,情不自禁后退几步:“这个……”
“好吧?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过分,算了,就当我没说吧,我衷心祝愿你和蔡南成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虞丰年起身,将实现准备好的一间农民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佯装出门。他故意走得很慢,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无尽的忧伤,似乎是这人世间最后一个动作。每一个动作,也都伴随着周晨星内心无尽的自责。
“等等……”,周晨星喊了一声,转过身来,见周晨星脸红得像布一样,瞬间声音变得极低,“其实,我说过,你人不错的,如果没有大师兄,我会……喜……欢你的……”
虞丰年心花怒放,猛地将她在怀中。
“啊……”周晨星像个受惊的羔羊,低低惊叫了一声。
虞丰年装了半天,“诡计”得逞:“晨星,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喜欢我的?”
“……”
“我若死了,你也是会为我伤心流泪的?”
“……”周晨星紧张得似乎都要窒息了。
“我以前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我,牵挂我,纵然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会为我难过,今天看来,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我死也值了,死也值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我一定想办法将人救出来,一定想办法回来见你……”
虞丰年说着,狠狠地亲了周晨星一口——亲的是嘴!周晨星如木雕泥塑一般,浑身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