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伤痛在江东士卒的心中弥漫,更多的却是愤怒。夏口的江东军,特别是跟随程普的将士,齐聚港口,要为程普讨回公道。无奈的鲁肃实在止不住众人的愤怒,不得不答应出战,可秦军只用了一阵狂轰滥炸,就让江东人冷静了下来!
半个月后,鲁肃实在受不了秦军每日的狂轰滥炸,只得下令撤退,并写信向孙权请罪。陆逊立刻占领了夏口港,并运来大量器械,将夏口变得固若金汤。不过,秦军占据了夏口以后,便没了动作!
江东,林陵。
夏口的丢失相当于江东门户被攻破,看着鲁肃送来的请罪书,孙权满脸愤怒,可正因为他的愤怒,让众人忽略了程普阵亡的消息!坐在议事厅中,拿着请罪书,孙权看着众人问道:“诸公,如今江东门户已开,我军该如何是好?”
“大王,请您尽快出兵襄助曹操!”张昭抚着长髯,脸上高深莫测!
“江东都保不住了,还管曹操?”孙权的语气有些不善,在他看来,张昭又开始犯投降主义错误!
“大王此言差矣!”张昭笑道:“只要击败刘璋,夏口那支偏军还能做什么?到时候,秦军不仅要退出夏口,说不定还得退出荆州!”
江东人似乎一直都沉浸在击败刘璋,夺得天下的美梦中,唯有孙权还颇为清醒。他听了张昭的话,不由皱眉问道:“若秦军从夏口港进攻江东,该如何是好?”
“大王放心,秦军应该不会再推进了!”张昭胸有成竹的说:“陆逊、甘宁麾下都是水军,上了岸就得失去五成战斗力,那些攻城器械在正面交锋中,用处并不是很大。以鲁子敬的能力,绝对能挡住他们!只要不让秦军步卒、骑兵去夏口,江东还是稳如泰山!”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秦军拖在汝南一线,江东就很安全!既如此,准备出兵助曹!”采纳了张昭的意见,孙权立刻命众将集结军队,准备出征。在他眼中,没有事情比击败刘璋还重要!
“大王,您似乎忘记了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只见大厅外走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身形看,这位老者虎背熊腰,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员大将!
“公覆,你怎么来?”看见来人,孙权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重病在身的黄盖还会来议事,而且他也没有意识到他对黄盖的称呼已经变成了上下级!要知道,孙氏子弟对黄盖等人都是以叔辈相称,哪怕在公共场合!
“大王,难道您真的忘了?”两行清泪从黄盖的眼中流出他真想不到孙权如此绝情!自程普阵亡的噩耗传来,他就在等孙权前来拜祭。可一天过去了,别说孙权,就连江东臣子都没有一个人来。听说孙权正在开会,他便强撑着身体前来询问,却得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答冇案:孙权似乎根本不记得程普阵亡的事!
“孤忘记了什么事?”孙权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了。连续战败已经让他心烦意乱,再看见一个老头哭哭啼啼他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德谋去了!”黄盖推开身边的侍者重重跪在地上道:“秦军杀了德谋难道大王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当然有,孤要击败刘璋,拿他的人头祭奠德谋!”孙权满脸狰狞,不知道是为了程普,还是为了刘璋!
黄盖笑了,他大声问道:“大王,你有信心击败刘璋么?”
“孤……”孙权愣住了,他眼睛一眯沉声问道:“黄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恩?难道你认为孤比不上刘璋?还是你想要扰乱我军军心?”
不理孙权的愤怒,黄盖摇头道:“大王德谋从小看着您长大,如今他死了,你不为他设灵堂就算了,难道连拜祭他的心思都没有?击败刘璋的确重要,可若是为了刘璋而忽略德谋,您就不怕众臣寒心么?”
看着孙权,黄盖布满洱痕的脸竟然平静了下来。
说到寒心,他的心已经凉透了。他还记得,当年为了争权,孙权连亲哥哥都能加害。他又能指望孙权对臣子有什么样的深情?更何况,他已经从孙权对他的称呼,明白了孙权的心意!
黄盖的意思,孙权岂能不明白,他沉声道:“德谋的尸体还在秦军手中,孤会派人索要,便是用土地去换,孤也不会吝啬!孤还让德谋的长子继承了他的爵位,并升官三级,难道这还不能体现孤的心意么?如今大战在即,江东危在旦夕。若孤为了德谋的丧事而耽误军政要务,德谋去的也不安心!”
“大王所言甚是,我等拜服!”孙权说的入情入理,厅内众臣交口称颂,可黄盖却微微摇了摇头。
“在下明白了,恕我失礼!”黄盖满脸失望,他看得出来,孙权在敷衍他。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厅,他并没有回府,而是前往程普府上。
程府正在架设灵堂,韩当也赫然在列。自孙策离开后,几位老将军陆续把手中的权利上缴给了孙权。可万万没有想到,孙权过了河就拆桥,直接将几位老将军闲置,就连程普也是挂名将军。若不是实在没人可用,孙权也不会用程普为将,可倒霉的程普竟在这次交战中阵亡了,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老哥哥,你慢走!”披麻戴孝,腰扎白孝带,黄盖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停歇过,他直直跪在灵前,眼睛都没了聚焦。
“公覆,你不是去见大王了么?大王怎么说?”同样披麻戴孝的韩当跪在一旁,他显得苍老了很多!
“大王?他还能怎么说?”黄盖喃喃道:“义公,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若大公子在,绝不会让德谋走的如此憋屈!”
“大公子?可惜他已经死了!”韩当并不知道孙策没死的秘密,他跪在灵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今二公子己经把江东大权都握在手中,就算大公子没死,也无济于事!”
“是啊,一切都晚了!”黄盖不再说话,两眼直直的看着灵位,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又有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一连七天,黄盖在灵前整整跪了七天,除了被强迫喝点水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吃!在这七天内,来上香的江东官吏不超过二十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程普以前的战友。人情冷暖,让黄盖的心更冷了。
就在程普的头七,黄盖一口鲜血喷在灵堂的白帆上,昏了过去。韩当等人急召医者,可黄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七天的苦熬,加上悲伤,让他心力交瘁,当夜便病逝了!只是在病逝的前夕,黄盖的嘴里还喃喃道:“德谋兄,文台兄,大荣兄,你们来接我?我愧对你们……”
祖茂死的早,韩当虽然悲痛,但还能承受得了,孙坚的死却让他悲痛欲绝,如今程普与黄盖双双不幸,他已经无法忍受失去挚友的打击,顿时吐血不止。在黄盖的头七上,韩当终于也病逝了。临终前,他也喃喃说着黄盖说的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