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险些崩溃,那个时候正好手机在口袋里响,是乐天。骆千帆脑子一下清醒了,樊星也听到了,凄苦一笑,说真羡慕她!骆千帆说:“对不起,我和乐天把一条皮筋儿拉得很长,我攥着一头,她攥着一头,我们俩谁都不能松手……”
毕业以后,樊星音空信渺,两年以后,身边迷恋自己的人换成了胡菲菲,剧情像是两年前的重演。骆千帆骨子里是特别传统的人,他永远不会交往胡菲菲这样的女朋友。
但此时此地,骆千帆突然想:如果自己像老凯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如果第一次背回胡菲菲的时候就对他动手动脚、流里流气,甚至推倒了事,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负担,胡菲菲就会把自己归入到俗物之流,不会如此迷恋。
骆千帆把胡菲菲的车留在了会所,打车送胡菲菲回家,胡菲菲靠在骆千帆的肩头咕咕哝哝,呓语不止。
骆千帆把她送回家,安排她睡下,打开空调,盖好被子。水壶里没有开水,又烧了一壶开水,晾了一杯放在床头,写了一张留言压在水杯的下面:“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别做傻姑娘!”
骆千帆关好门,下楼。
骆千帆走了,胡菲菲却微微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来,把纸条拿起来看了看,狠狠地撕了个粉碎。
……
骆千帆坐班车回了乡下老家——虹城市宝华县骆家庄。
九年前,骆千帆离开乡下外出上高中,骆家庄留给他的印象美得像油画一样:清澈见底的河水、成片成片的水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勾得他做梦都想回到这片地方。
小时候,骆千帆、老凯和宋小胡子,没少在野地里河沟里撒欢。骆千帆性子很野、很轴,但表面上很乖,成绩也好,从小到大都第一,全村家长都拿他举例子教育孩子,“你看看人家帆帆,又乖,学习又好,将来一定考上大学?再瞅瞅你,就吃得多!”
骆千帆被他们架到好孩子的位子上下不来了,好像不严格要求自己都对不起社会主义一样!其实,骆千帆打心眼里也想叛逆,也想疯魔,也想变着法儿捣蛋,也想像老凯一样尾随女生,像宋小胡子一样弄几个钱到处潇洒!
老凯从初中就开始看片儿,在大街上尾随美女,在成为色`狼的康庄大道上一往无前。
老凯特别羡慕骆千帆,天生长得好,从小到大就被女孩子喜欢。不过宋小胡子一语中的,说:“老凯,好在你长得丑,要不然十里八村连母猪都逃不过你的魔掌。”
宋小胡子初中的时候上嘴唇就长出了浓密的小胡子,这是“宋小胡子”外号的由来,他个子大,打架是把好手,有他跟在身边,骆千帆、老凯从来不吃亏。
宋小胡子总在千方百计算计他爸爸的钱,今儿一块两块,明儿三块五块,攒好几天,然后请我和老凯到镇上下馆子。请可不白请,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请过一次以后,每人回请他三次都还不清人情。
骆千帆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家里的经济状况最不济,不过老凯仗义,骆千帆请不起,都是老凯出钱。作为交换,骆千帆要帮助老凯写情书,老凯父母吵架的时候,老凯可以随便到骆千帆家里吃饭。
那个时候,三个人不懂什么叫生活,被日子推着往前走,也从不想未来。
某一天,三个人都长大了、进城了,踏进了生活的洪流,三两个月不回来常有的事儿,回来以后如同住店的过客,这记忆中美丽乡村,再回首早已色彩斑驳,甚至丑陋得不堪入目了。
河水黑了臭了,到处都漂浮着塑料袋,高大的水杉也不见了踪影,油菜花也没人种了,过去种油菜花的地方盖起了一幢幢楼房,一家一家比着,看谁盖得高。盖起来却极不实用,房间一间一间空着不用,却在院子里垒个简陋的厕所,大冬天上厕所也得往院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