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融珵在外面等,八个小时过去,坐立难安,粒米未进,连续几日熬夜,虽在家休息一晚,却一宿不能入眠。想念妞妞,牵挂花青堂的事,想着怎么样更完善自己在学院领导面前的演讲,还忧心父亲的手术风险,最后再次化作想念妞妞。
然后起来,打开电脑,电脑全是妞妞,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他看着,先是笑,后是流泪,最后又笑。
像个傻子。
此刻他头痛欲裂,但也只能低头坐在椅子上,自己用拇指用力挤压太阳穴,双肩的沉重,只觉得全世界都压在他肩膀,让他无力再驱散这头疼。
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运动鞋,两个塑料袋兜着的饭盒。
他抬头一看,孟桑子臭着个脸站在他面前,拎着饭盒盛气凌人地递给他。
粟融珵想笑,却突然哭出来。
也不接饭盒,就这样默默抽噎,眼泪哗哗地流。
孟桑子在他旁边坐下,盒饭摆一旁,嫌弃地把纸巾递给他,“哭!就会哭!这么大人还就知道哭!你要脸吗?”
说完,粟融珵却突然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肩膀呜咽起来。
孟桑子无语,模模糊糊听见他在自己肩头说,“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如果不是伯父让我来看看你,我死也不会来的!我是看在伯父一个病人的份上!”孟桑子没好气地道。
“那……你给我带了什么吃的?”脸上还挂着泪,他抽泣着问。
孟桑子用力把他推开,饭盒递给他,“自己看!”
他其实是真饿了,但是父亲在里面手术,他无心也不可能去吃饭。
打开饭盒,迎面而来的肉香,大冬天的,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本能地对肉产生生理反应。
他第一次觉得食物香,第一次想吃东西了,平时的吃饭只是为了吃饭。
咬一口鸡腿,他含糊地再说了一次,“桑子,谢谢你。”
孟桑子对他的谢谢表示了极大的鄙视。
他低头继续吃肉,心里却在说:桑子,谢谢你默默守护我,谢谢你在我最迷糊的时候点醒我,让我看清楚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要干什么。
他想起桑子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和给他的警告:粟融珵!你看看清楚!你继续喝!如果今天不是我,是别人,你就准备以死谢罪吧!
吃完饭没多久,手术室便有了动静,粟振出来了。
手术很成功!
粟融珵压在肩上的重担终于减少了一分。
松了半口气,配合医生把粟振送进病房。
没多久,粟振就清醒过来,很虚弱,轻轻握着粟融珵的手,断断续续几个字,“去忙,没事……”
住院的时候粟振就坚持住普通病房,不许儿子给自己搞单间。
医院本来也不许家属陪床,粟融珵最终还是得离开。
可他不放心就这么回家,跟大多数病人家属一样,在科室外大厅里垫了个垫子,就地休息。
“你就准备在这睡一晚?”孟桑子问他。
“嗯。”粟融珵点头,顺手却把孟桑子也拉了下来,“你陪我睡!”
孟桑子脸都歪了,“我不,你滚!”
“来嘛!我一个人,真的害怕!”
“你三十多岁了!粟融珵!你以为你还是珵宝宝吗?”
“来嘛!”
最后,两个男人并肩躺在垫子上。
“我跟你说,粟融珵,你明天那个破演讲,我得去!还有你那个项目,我要参加!我告诉你,你除了嘴巴会说,技术上一塌糊涂,我瞧不上!”
“嗯嗯。”
……
“桑子,你那天哪来的口红和香水?”
“滚!你赔给我!”本来是买来送给小西的!
“桑子,你说,妞妞会回来的,对吧?”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良久。
“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