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取昆山县卷宗,本院要刷卷!”
所谓刷卷,不是做历年真题,而是‘吊刷案卷’的意思。
巡按每到一地,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复核县里判决的案卷。同时审录罪囚,看看有没有冤屈枉纵?
“是!”亲随忙沉声应下,赶紧开具巡按牌票,请林巡按用了关防,便持票跑去隔壁的县衙调取刑房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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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刑房的邢司吏上午时,才刚从大堤被叫回来,正在加紧赶制昨夜纵火案的卷宗。
其实本不用那么急的,可谁让青藤先生已经将一干纵火犯枷号示众,苏松巡按又后脚就到了昆山。
不赶紧把卷宗补上,县里岂不成了‘不审而判’?上上下下都是要吃挂落的。
还没写完结案陈词,巡按的人便来调取本年度的一应案卷了。
邢司吏赶忙让手下书吏先应付着上差,慢点移交卷宗。他则躲在司吏房中奋笔疾书,飞速写完了结案陈词。
谁知越忙越乱,他又发现卷宗上还有一处手印没按。赶紧将新鲜出炉的卷宗,并一盒印泥递给外头的手下。
那人便捧着卷宗飞奔出去,来到县衙门口八字墙下,让那些纵火犯按手印。
纵火犯们已经被玩坏了,双手又被木枷牢牢枷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典吏将印泥抹在自己大拇指上,然后把卷宗往指头上一按……
县衙刑房内,邢司吏已经若无其事的出来,陪着巡按的亲随清点本年度的卷宗。
“从正月二十一放告开始,截止到今日,本县拢共审理大小案件五百三十桩。”
“哦?比别的县少多了。”那巡按长随有些意外。吴中人善讼不是吹的,别的县都是一千起步。昆山却只有别人的一半。
说完,他哂笑一声道:“也对,都出去讨饭了。”
邢司吏是本地人,闻言自然不爽,却也只能无奈陪笑。
等所有卷宗清点完毕,装进大木箱中,刚要盒盖上锁,那典史风风火火跑进来。
“等等等等,还有个今天刚结案的,没来得及入册呢。”
“哦?”那亲随接过来,端详着那墨迹未干卷宗,又是一声哂笑道:“这活儿赶得挺急的,手印都是刚按上去的吧?还新鲜着呢。”
“南风天,太潮了,难干难干。”邢司吏干笑两声,敷衍过去。“咱们赶紧去公馆吧,按院大人怕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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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功夫后,满满两大箱卷宗被送到了林巡按在公馆的书房中,邢司吏也跟了过来,以备质询。
他端坐在书案后,神态威严的问道:“今年你县所有案件卷宗都在这儿了?”
“回按院,都在了。”邢司吏弓着腰答道。
“一份不落?”林巡按又问一句。
“呃……”邢司吏迟疑一下,答道:“还有两个案子情况特殊,一是太湖水匪抢劫本县粮船案,二是有不法之徒聚众袭击我昆山枪手营。因为当事者都在外地,尚未返回县里,因此暂时无法得知详情,自然也无从造册。”
“哼。”林巡按冷哼一声,对那两箱卷宗失去了兴趣。
亲随知道他是为了第二个案子来的,倘若既见不到当事人,又见不到卷宗,让按院大人如何过问?
便凑上前,将收在袖中的一份卷宗奉上,小声禀报起来。
“哦?还有此事?!”林巡按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昨天晚上昆山县,居然发生纵火烧仓的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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