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何时不开心了?”蒙毅拈着胡须淡淡的说。
陈旭脸皮抽抽了几下,这尼玛让老子怎么接话,你开不开心自己难道不知道?不过既然自己请客,作为东道主必然不能冷场了,于是笑着说:“旭许久没有和蒙大人喝酒聊天了,今日刚好有闲,所以宴请蒙大人来饮宴,同时还有一件事想和蒙大人证实一下。”
“何事?”蒙毅还是面无表情。
陈旭也懒得继续和这个老流氓打嘴炮了,于是拱手说:“是关于赵高之事,其后必然有些内幕,蒙大人可曾知晓?”
蒙毅端起茶杯说:“其中自然有内幕,老夫也略微知晓一些,听闻是陛下召见建成侯赵亥和昌武侯赵成等皇室族亲讨论过,然后借太卜之言减释赵高的罪责!”
陈旭捏着茶杯许久之后苦笑摇头:“赵高如此重罪,但陛下竟然还不杀他,如此下去只会令满朝文武心寒,非是明君所为,此乃取祸之道也!”
蒙毅许久没有说话,闷头喝了几口茶之后长叹一口气:“陛下心思难以揣摩,老夫也本以为可以一举成功,可惜……我们还是低估了赵高在朝中的人脉,十多年下来,赵高已在朝堂之上根植无数党羽,与皇室也盘根错节的牵连在一起,你要知道,赵高担任九卿太仆之时,老夫还只是一个校尉而已,他担任中车府令之时,老夫才成为御史中丞,要不是因为八年前那场变故,老夫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对付皇族之人,是我们外族官员的禁忌,因为处置任何一个皇族之人,都可能让其他皇族感到惊恐,更别说是杀死,你可知当初商鞅为何会被车裂?就是因为他太重刑法不尊皇族,割掉了公子虔的鼻子,于是秦孝公亡故,公子虔立刻污商鞅谋反,而所有皇族皆都同意和支持公子虔的举动,商鞅众叛亲离仓促反抗,但很快就被杀死然后车裂弃市……”
蒙毅说道这里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接着说:“所以在处置赵高之事上,皇族其实是在抱团取暖,不愿因我们这些外臣把重刑施加到皇族身上,又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是他们最为恐惧的,还有就是上次的事我们策划的太完备了,完备的没有丝毫瑕疵和余地,当朝抓捕二品三品四品官员十多人,这必然引起皇帝的猜疑和警觉……”
陈旭呆呆的愣了半晌也才跟着苦笑摇头。
蒙毅的话说的很明白,所谓过犹不及,那次在朝堂之上借助赵柘之事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将赵高连同党羽摧枯拉朽的全部踩翻,当时处理的太快太迅速,不仅满朝文武都被打懵了头,连皇帝都不得不被迫表态要严惩赵高,暴怒之下车裂夷三族等重罪悉数加之,正是这种太过完备丝毫没有给皇帝余地的操作,使得皇帝在事后肯定会对蒙毅操作的这件事会有所顾忌,因为蒙毅所有的调查他丝毫都不知晓,这是君臣之间互不信任的表现。
秦始皇即便是能够理解蒙毅的做法,但并不表示他喜欢最器重的臣子背着自己这样操作。
更何况那一件事还牵扯出王翦这位帝国军神。
也就是说,这是几位他最为倚仗的外臣联合起来一次有预谋的针对皇族的举动。
王翦虽然上朝只说了一件事,似乎在那件事中也并非举足轻重,但王翦的身份却是最让人忌惮的。
王翦隐退不理任何朝堂政务,但因为王青袖的事又不得不出头指证赵高。
无论赵高有大的罪多该死,但外臣联合起来针对皇族甚至逼迫皇帝,这必然引起所有皇族的不安。
一个习惯于控制一切的帝王,突然间发现许多事情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力量,这必然会感到非常憋屈和愤怒。
因此赵高即便是万劫不复的死罪,秦始皇还是要用自己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愤怒,那就是无论任何人如何操作,所有人的生死还是操纵在他的手中,赵高的生或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除去赵高的死罪,只是皇帝昭示外臣的一个态度而已。
“赵高不死,老夫寝食难安,但弄死赵高,必然会让陛下猜疑老夫,这是老夫自担任御史大夫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次选择,赵高这次流徙蜀地,就是弄死他的最好时机,清河侯是如何安排的?”蒙毅转头看着陈旭问。
“当日朝议之后我便把此事通知了商骐和马腾,同时也暗中派遣家仆跟随去蜀地,不过眼下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陈旭回答。
“其实到了这个结局,赵高基本上是没有了任何翻身的余地,他死或者不死已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蒙毅点头。
“何事?”陈旭疑惑的问。
“清河侯打算何时迎娶小女婉儿?”
“咳咳……咳咳……”
陈旭一口茶水直接从鼻孔喷了出来,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你们一家人一定跟老子有仇,每次在喝茶的时候都会突然来一句这么刺激的话题。